瘋狗教授

2012/2/1攝於新竹寶山水庫附近

○瘋狗教授

島的南部是純樸鄉間，一介擔任郵局送信的服務人員，至今數十年寒暑，從以前踩腳踏車，到現在騎摩托車，每次進到村子裡，仍然很耽心突如其來竄出的猛狗、惡犬。他掀起草綠色工作服的袖口，露出好大癒合後遺留下的疤痕。他說：這幾十年來，被瘋狗追逐過幾次、狠咬過幾次、摔過幾次車，已經記不清楚了。那是每天工作時，怎麼也揮之不去的惡夢啊。

也是郵政人員，有一天，他老兄忍無可忍了，他發飆了，他歇斯底里的狂叫著：他在這個小村莊送信，服務二十多年，那一家、那一戶摸得非常清楚，即使沒有地址的信件，他仍然可以送到收信人手中。可是，今天他真的受不了，這狗畜生竟然對他猛吠，甚至還作勢咬他，讓他忍無可忍，不得不發飆、發狂哪。

在討生活的奔波過程之中，你我都或多或少的受到瘋狗、惡犬、兇狗的追逐或騷擾，有時是耽心受怕，有時是驚聲尖叫，有時甚至得去收驚吃香灰，才能重新恢復平靜的生活。

這一天，我們幾個便如此這般地在燦麗燈光下，大談有關人與狗的種種糾葛及恩怨情仇，一直坐在角落邊，似有重重心事的老江，當聽完大夥侃侃而談後，也打開心胸談及他的「瘋狗教授」經驗。

吾友老江先生是台灣島上北部地區一所號稱以理工科系著稱的公立大學校園的一個小小職員，由於職務低下，時感人微言輕，很多的意見上達不到上司，可他總是盡心盡力，努力於份內所擔負的工作。

話說在老江服務的學校裡，有很多頂著亮麗虛幻的博士頭銜，美其名曰「教授」，卻盡在課堂上耍嘴皮子誤人子弟；甚至有人以教師會成員名義，在校外騙吃騙喝的行徑，所在多有，也時有所聞。

對於這些校園怪現象，教職員工同仁早已見怪不怪，而在上位如校長或其他高階主管者，卻總是視若無睹，一臉無可奈何，似乎不敢插手去干涉。由於教育法令的荒唐與誤導，以及社會環境的畸形發展，如今的大學校園，教授人人夜郎自大，校長又是由教授選出，如果想要好混、好過日子，甚至企圖連任，反而肩膀會無力硬不起來。

據說有一回，在校園某項會議上，因對議題的見解及看法不同，一位教師出言不遜損及老江，一向沒有肩膀的校長，端坐主席台上，卻對那教授的嘴臉視而不見，且未能以主席身分適時加以制止，而讓老江大感受到委屈。事後每每想起，仍然有些許的憤憤不平，不過，吾友老江引用某人的話語說道：

其實，我大可不必回頭去看看他是誰；

因為，即使有一天，不幸在巷口被瘋狗狠狠咬上一口，

我也不至於蹲下去反咬牠一口罷！

「是啦，不就是瘋狗教授一個嘛！」

「對啊！對啊！」

我們幾個也只得好言相勸，沒錯，就把那些個教授，當成是街道巷弄裡突然竄出的瘋狗就得了嘛。

一次小小閒聊性質的小小聚會結束了，離開後各自在走上回家的路時，遠遠看著老江離去的神情與背影，我發現他似是釋然多了。

（2012年1月9日，新竹竹北）